茶馆萌芽于唐代,兴盛于宋代。到了元代,茶坊、茶楼遍布大街小巷。元代茶馆、茶坊之所 以繁荣,一是因为元朝统治者对茶的生产和贸易采取一种支持和倡导的态度,从而推动了元代 茶文化的发展。二是因为茶的化食健体功效逐渐为元人所认识,茶成为元代人的主要饮品。
三 是由于战乱频繁,人口相对地向中央及各级政权所在地集中,巨富豪门期盼在此得到安全的保 障,贫困者也希望在这里找到最低限度的谋生之计。因此,元代的大都(今北京)等一些城镇的 商业呈现出了畸形的繁荣,酒楼茶坊更是如此。元曲有关茶馆的记载很多,既有私人的茶室、茶 寮,也有公共的茶坊、茶店,还有各种唤作“茶店”而实际与茶关系不大的酒店、面食店等。
元代是我国民族大融合的时代,城市人口陡增,居民的成分复杂。为适应社会不同阶层和 职业者的需要,茶馆的功能愈趋多样化、复杂化。首先,出现了经营多样化的茶馆。秦简夫杂剧《东堂老劝破家子弟》第三折茶店小二说:“我算一算账。少下我茶钱五钱,酒钱三两,饭钱一两 二钱,打发唱的耿妙莲五两……”说明这是一个引入了说唱艺术与游戏娱乐的茶店。
而说唱艺 术与游戏娱乐进入茶馆,既可增加茶馆的艺术氛围,也能吸引不少茶客,是茶馆功能多样化、茶 馆文化走向大众化的一个标志。马致远杂剧《吕洞宾三醉岳阳楼》第二折茶店老板郭马儿问: “师父,要吃个甚茶? ”吕洞宾说:“我吃个杏汤。”郭马儿说这师父倒会吃,头一盏吃了木瓜,第 二盏吃了酥签,第三盏吃个杏汤,再着上些干粮,倒饱了半日。
”说明这个茶馆兼营小吃之类。其 次,茶馆作为聚会、洽谈场所的功能也在加强。李寿卿杂剧《月明和尚度柳翠》第二折柳翠说: “师父,长街市上不是说话去处,我和你茶房里说话去来。”文人雅士和普通市民到茶馆接洽商 谈日渐成为商业习惯和社会风尚,这说明当时茶馆的经济功能、职业功能得到长足发展。
元曲 还记载大量反映元代平民百姓到茶房聚会休闲的情景,如关汉卿杂剧《杜蕊娘智赏金线池》第 一折杜蕊娘的唱词“闲茶房里那一伙老业人,酒杯间有多少闲议论”;李行甫杂剧《包待制智赚 灰阑记》楔子张海棠妈妈的科白“如今别无甚事,寻俺旧时姑姊妹们,到茶房中吃茶去来”;无名 氏杂剧《逞风流王焕百花亭》中的贺妈妈也有“无事到隔壁家吃茶”的话,这说明茶馆具有了社 会功能,人们不一定专为喝茶才到茶馆,平时随便聊天或商讨事情也可走进茶馆。
茶馆既成为 了文人雅士提供叙谈、会旧、吟咏、品茗赏景的场所,也是富商洽谈生意之地,还是下层市民聚 会、打探信息、民事评理的地方。在茶馆饮茶已成了元人的一种“平平常常”的消费。更值得注 意的是,在关汉卿杂剧《钱大尹智勘绯衣梦》中描写了发生在茶馆里作案、破案的故事,反映当 时的茶馆文化已达到一个较为成熟的阶段。
茶馆的消费群体也在扩大,茶消费的阶层呈现下移趋势,特别是劳动群众的出入茶馆,更扩 大了茶馆的民众文化意蕴。关汉卿杂剧《钱大尹智勘绯衣梦》第三折“茶迎三岛客,汤送五湖 宾”“在北棋盘街井底开着座茶房,但是那经商客旅、做买做卖的,都来俺这里吃茶”;马致远杂 剧《吕洞宾三醉岳阳楼》第二折茶店老板郭马儿云“在这岳阳楼下开着一座茶坊,但是南来北往 经商客旅,都来我茶坊中吃茶”,这些记载说明元代各层次茶客都有自己消闲饮茶的茶馆。
在市 廛茶坊与路旁茶寮之中,不同的雅俗谈吐,形成了茶的雅文化和俗文化并存的格局。元曲中也描写和盛赞了“茶博士”“茶三婆”等茶馆工作人员精妙高超的冲茶、分茶技艺,如 李德载小令【中吕•阳春曲】《赠茶肆》第一首:“茶烟一缕轻轻飏,搅动兰膏四座香,烹煎妙手赛 维扬。
非是谎,下马试来尝。”第九首:“金樽满劝羊羔酒,不似灵芽泛玉瓯,声名喧满岳阳楼。 夸妙手,博士便风流。”运用众多典故,广泛讲述了煎茶、饮茶的乐趣,写出了茶师的“妙手”和 “风流”,以及茶品的不同凡响。尤其是第十首更为有趣,就像一首广告诗:金芽嫩采枝头露,雪 乳香浮塞上酥。
我家奇品世间无。君听取,声价彻皇都。这家小茶馆,既供应江南的露珠绿茶,又供应塞外牧民爱喝的奶茶,夸耀说他的茶誉满大 都。一个茶馆又供应绿茶又供应奶茶,使我们可以窥见元代京都的饮茶习俗,它正是汉族与少 数民族风俗文化相融会的点滴反映。元曲中还有一些间接描述茶商的记载。
根据历史记载,宋元时代的运输商贩中最具经济实 力之一的是贩卖茶叶的商人。因为茶的消费者遍布全国,而茶的产地则主要在长江以南,尤其 集中在江苏、浙江、安徽、江西、湖南、云南一带,这给运输商人提供了十分可靠的谋利条件。有 些商人就靠贩茶成为巨富。
富有的茶商凭借经济实力,或经常出入秦楼楚馆,或为名妓脱籍从 良。元曲对这个社会问题也有真实的反映,如王实甫的杂剧《苏小卿月夜贩茶船》。此剧今虽 已不存,但《盛世新声》《词林摘艳》《雍熙乐府》《北词广正谱》中皆保存了此剧的残曲。纪君祥也写了一部《信安王断复贩茶船》杂剧,马致远杂剧《江州司马青衫泪》也反映的是茶商与文人 争夺青楼女子的故事。
这些杂剧虽然主要是写青楼女子、茶商和士大夫之间的爱情纠葛,不是 直接以“茶”为题材而演出故事,但描绘了宋元时期的茶商经济活动以外的社会生活,从另一个 侧面反映了元代茶叶经济的繁盛。